第五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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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的吻落下,陆竟成山川般的眉峰像极了重峦叠嶂中的冷杉,灵魂却在地狱火海里发昏,津液在口腔里被攥取,攥取着空气也攥取着心脏抽离的速度,带着失控的喘息在四肢百骸间缓缓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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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通常都不是一瞬间疯掉的。那陆竟成又是从那个时间段疯掉的呢?周广生浑浑噩噩地想,自己和妹妹是被生下来就注定会疯掉的存在,自己和妹妹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骨头,身上流淌着畸形的血液,使得妈妈在肮脏污秽的巷尾深处生下了他们这对双胞胎,得知了真相后他也只是想杀了所有人而已。
他们是一对迥异的双胞胎,至少身体因素上就明显能分辨出,女孩从出生起就显得比兄长瘦小、羸弱,仿佛在子宫里就被夺取了全部营养,她后来也长得又瘦又小,和兄长完全不能比,在保育所的时候经常被他人误以为他们两兄妹之间差了五六岁。
人可以没有父亲,但不可以没有母亲。
母亲是疯子,父亲是疯子,周广生自己也是疯子,妹妹也是疯子。
那陆竟成这种天之骄子又是被什么逼成疯子?
印象里这个家伙是这样的吗?
去你妈的。
他连死人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活人么?
他连上辈子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这辈子吗?
虽然陆竟成好像是对他真的抱有了什么奇怪的感情。
对周广生这样的人来说,连死人都不在乎了,就更不可能还会在乎活人。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只要有杀人的枪就好,只要有杀人的刀就好,只要有将死之人的尖叫就好,只要有……他已经没法拥有自己的妹妹了,那时他想,如果妹妹想要离开他独自一人走向死亡,便由她去吧。毕竟一切都像那个孩子雪白的头发一样不堪。
便由她去吧,天堂破碎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她的哥哥了;由她去吧,就连他也无力伸出手了;由她去吧,接下来的一切……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可闭上眼为什么又是那个孩子从夕阳血红的那个世界里走来举着从路边采来的被血染红的野花,再笑着把他叫住,余晖将她雪白的头发染成绯红。她已经彻底碎掉了,可碎掉的她还是看着他。他从赤红的液体中,寻觅萦绕交织的脸孔。
当我忘记你,就是忘记我自己。
培城的岁月,空气里弥漫着他们对于死亡的宿命认知,血腥味和花香,献祭自身般,法,近乎粗暴的噬咬,周广生没有反抗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回应,他们很少接吻,环绕他们的荒地很是见鬼的冷,银河般的群星闪耀在一片天鹅绒般的夜空上。
陆竟成只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穿梭的风一样的声音。不愿望见周广生眼里燃烧的东西所以他索性闭上了眼,呼吸纠缠在一起,窒息又潮湿,很痛苦,又痛快。
他能感觉到周广生温热的唇舌间又状似不经意地露出锋利的犬齿,紧接着淡淡的血腥味在二人的口腔内弥漫开来,唇舌间缠绕吮吸,霸道侵占,空气中充满了湿热与黏腻,一点点碾碎喘息与水声,冲撞成渣。
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忘记爱与恨并驱,在所有情绪的临界点失控。陆竟成狠命将周广生的后脑压得更深,几乎是要按压进身体灵魂里一般的狠戾与执念。
周广生有一双看起来就很凉薄的薄唇,配合着他总是锋利而不留情面的言语,让人感觉如坠冰窟,只有陆竟成知道,周广生的吻也是炽热的,就像他一样,和周广生接吻,既是吻、也是潮汐、是命运,是空气负了千百斤重似的挤压着他的呼吸。
因为姿势的原因,吞不下的津液水滴顺着周广生的下颔线缓慢划落,落进锁骨里,复又消失不见了,周广生用一只手捏住陆竟成的下颚,掰开了纠缠不休的呼吸与热吻。
比这个吻更炽热的是陆竟成的眼神。原本锋利的眼角眉梢染上湿润的潮红,喘声低哑,像是与初恋接吻一样。
周广生在心底嗤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