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晚(1 / 1)

赶上晚高峰,保姆车低调汇入车流,走得缓慢。“上次酒店的事,还要谢谢你。”石羚冷不丁开口。ray挑起半边眉毛,斜睨她几秒:“别高兴太早,章总心眼很小的。”“这么说连累你了?”“掉了两个代言。”他说着晃了晃两根手指。石羚意外:“我还以为她很宝贝你。”ray又笑,食指搔挠下巴:“不说这些扫兴的,记住今晚你是华育影视新签的模特。我领你进去,之后就全靠自己了,咱们,不熟。”最后四个字刻意加重了音调。“明白。”石羚点头。进入河州地界,司机找了个地方停车,让她换衣服。拾掇打扮一番,长发松散盘在脑后,与原本模样确是大相径庭。叁台山路毗邻西湖,隔着香炉峰和东林寺遥遥相望,一年四季潮湿如露,枫林晚就坐落在这条道路中段。绿荫照拂,在鸭舌帽上落下影影绰绰的痕迹,聂宝言翘脚,不耐烦地晃动两下,视线往车窗外瞟。十七岁,正是压不住心性的年纪。刚想出声提醒开慢些,后方骤然包抄来辆银灰色奥迪,聂宝言眼梢一吊,确认车牌,眸色立马迸出几丝得意。奥迪猛踩油门,不消片刻,就别停了出租车。司机高声咒骂,作势要掀门理论。聂宝言急忙掏出摞现金,塞进前面的储物夹层里:“就送到这吧,不用找了。”下一秒,她整个儿被提溜出来。“简直胡闹!”聂泽元怒极反笑,胸膛随呼吸急促伏动,带着热浪,浅色琥珀瞳微微眯起。聂宝言拧了拧身子,挣脱桎梏:“不关你的事。”“跟我回去。”“我不。”聂泽元拿她没辙:“小乖,你到底…想要什么?”语气里短暂的停滞,好似根火柴朝心口划过,带烟的火苗呼一下窜至喉头,灼烧骨肉,又痒又痛。“明知故问……”聂宝言垂眼,指甲在袖口留下深浅皱褶,“我要你分手。”他迷茫一瞬,失笑道:“你想多了,cy是学生会副主席,刚刚我们在商量正事。”聂宝言松了口气,犹自抿唇发问:“真的?”“真的。”聂泽元牵她右腕,拇指轻揉那块凸起的反骨,以示安抚。“那就带我走。”

他动作微滞。聂宝言不肯罢休,踮脚往他跟前探了点:“我说,带我走。”一道春雷划破静谧,阴霾卷过层云,整座枫林晚顷刻就被珠帘笼罩。雨水浇熄理智,给那些隐蔽的欲望滋生养分,然后疯狂长出枝叶。尖端极小的槲寄生花,颤颤巍巍朝路人宣泄爱意。迷迷糊糊间听到动静,聂宝言翻了个身,掀开条眼缝。淋过雨的脑袋,尚未清明。“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她恍惚两秒,慢吞吞坐直,边打呵欠边环顾四周:“这别墅我怎么从没见过?”聂泽元搓了搓木筷,神色淡然:“是宋家的。前段时间我托人流拍回来,费了些功夫。”聂宝言语塞,顿滞片刻道:“哦……那你爷爷还好吗?”“老样子。”宋家老爷子宋熙成曾任江宁市市委书记,十年前卷入了一场受贿贪污的丑闻,案子情节严重,最终被判处无期徒刑。儿子儿媳也受到牵连,在江宁举步维艰,最终不堪压力双双跳楼,留下唯一的血脉宋泽元。聂宋两家交好,祖辈有扛过枪的情谊。聂从山不忍心,便出面领养了孩子,宋泽元这才改姓聂。聂宝言抄手靠墙,看他把汤包一颗颗捡进餐盘:“你叫的外卖?”“嗯。”“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下次吧。”聂泽元替她拉开椅子,“先吃面。”确实饿了,她坐下,挑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对了,生日快乐。”聂泽元双手撑在餐桌边,望向她。聂宝言咽下舌腔中鲜滑蟹粉,会心一笑:“谢谢。”落地窗外阴雨连绵,他们默契地避开悬而未决的话题,贪图这片刻安宁。直到半月后。枫林晚难得天晴,聂泽元起了个早,要回学校处理事情。聂宝言则浑浑噩噩睡到下午,起床才看见留言条。没等她热好早餐,外边响起阵急促电铃声。聂宝言趿着拖鞋,摸索过去,甫一开门,就结结实实挨了个巴掌,打得她一趔趄,差点没站稳。慕时华眼眶通红:“你真是翅膀硬了。”聂宝言回神,视线落到后面那人身上。聂泽元依旧月朗风清,盯她几秒,琥珀瞳仁倏地微弯,漏出星点笑意。她咬紧牙关。————哥哥是收养的,伪骨科,无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