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寻人(1 / 2)

日落时分的荒漠壮美苍凉。火烧般的云霞连成片,铺到不知存不存在的海角天涯。只比血少红三分的夕阳半入地线,残留的余晖再照不热渐渐失温的空气,徒留一派寒冷。而远近不同、大小各异的岩山,随着日光的暗淡相继沉默,缓缓拢起黛青墨色,在夜晚来临前睡去,待皎月升起月华倾泻,照进一个又一个岩洞,一面又一面岩壁,将它们重新唤醒。阿弟,你到底在哪里?这荒漠夜里寒冷逼人,阿姐真怕你找不到避寒的地方。李莲抓紧骆驼的缰绳,泪水流下便任它滑过,不愿抚去。她满心都是李桂,那个与她相依了半百,说过要照顾姐姐一辈子的阿弟。她的阿弟是个不争气的,性子软弱,胸无大志,从小只会跟在她pi股后面,让她陪着玩。可是,他俩哪里有那么多悠闲呢?父母双双亡逝,一个十岁的女童,一个六岁的稚孩,想要活下去需要付出太多。他们自己种田,种子是路边拾来的,邻居家王伯不要的麦子。种子下地,经过了秋霜春雨,白露芒种,含着他们满心期待,只盼收成能吃个把月便好。后来,等到别人家的麦垛堆了老高,他们才明白,潮湿的麦子根本长不出穗子。他们帮村里的地主做体力活。秋收时,那一望无际的金色玉米地,多么宽广漂亮。她和弟弟摘累了,就揪玉米穗互相挠对方的鼻尖,在停不下来的痒意中放声大笑。他们干了一个农忙时节,大约四十天。双手起了水泡,他俩帮着对方挤;身上被玉米叶挂出的红痕,沾点口水吹口气,刺痛似乎就飞走了。李莲想到这,脸上凄苦一笑。然而,世上奸恶之人比牛毛还多!她至今都记得那个肥头大耳的地主端着茶盏,鄙夷斜睨,说:“哪里来的没爹娘养得脏东西?我没嫌弃你们的手弄脏了我的玉米就不错了,还想要工钱?快滚快滚!”之前让他们帮忙的时候说好的一天六文,他们姐弟盼了月余的半只烧鸡,瞬间变成了泡影。阿弟尖叫着冲上去,要揍那个男人。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阿弟发脾气。她震惊之余,哭着求那几个家丁不要打了,结果被他们狞笑着拖进了柴房……那夜,太漫长太疼。对于刚满十三岁的她来说,几乎毁了她的一切。她和弟弟若被丢弃的死猫死狗,随意抛在山头。大雨滂沱,她拖着阿弟,阿弟扶着她,两人相互扶持从乱葬岗回了家。原来,是地主家的女儿嫉妒她长得美,故意让她爹作践他们。没有什么可怜他们一对孤儿的一派好心,有的只是那女儿比狼豹还恶毒的雕心鹰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一贫女,怎配拥有这般相貌?更糟糕的是,那个可怜她和阿弟,一直接济他们的清贫老人,秋收后淋了场雨,病逝了。从那天起,不计手段地活下去成了她的人生准绳,阿弟是她在世上惟一拥有的温暖。而现在,她竟把他弄丢了。“小莲,喝点水吧。”吴用递给李莲一个水袋。他凶恶的脸,因为关心李莲显露出不相称的苦闷与柔情。李莲摇了摇头,只盯着那望不到头的天际说:“没找到阿弟前,我不想喝。”吴用的手依旧举了片刻,最终脱力般垂下。他咬了咬牙,隐去脸上的心疼,扭身大喊道:“继续给我找!谁先找到老子赏他十万晶!”“那个女人呢?”李莲语气幽幽,突然问道。吴用回身看了看李莲的脸色,对身后的汉子打了个手势。很快,那个汉子推着一个步履蹒跚、身形佝偻的女人过来。女人身上的衣袍有很多破损,一道一道,露出里面血红的鞭痕。李莲看着构穗走到骆驼下。此时,她娇俏的脸蛋终于有了表情——一种恨之入骨的狰狞疯狂。“都怪你这个贱女人!我让你勾引我阿弟,我让你勾引我阿弟!”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尖声厉叫,一鞭子一鞭子往下抽,每次直挥得胳膊发疼手指发麻。构穗不躲不哼,只在鞭子抽到身上时微微瑟缩。被长发遮住的小脸,脸色苍白嘴唇发乌,额头汗珠细密,表情则木讷呆滞。不远处,假意寻找李桂实则在岩山上偷闲喝水的问槐看着这幕,手指细细摩挲着水袋粗糙的皮革面。他眸光清明冷淡,好似那里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干系。尽管李桂是他亲手掰断脖子杀的,而那两个女人又都算和他有过不可言说的情事。很快,他就把注意从那里移开。就着地势,他举目四望。周围,夜色已经比暮色浓郁,不消片刻,淡蓝与深蓝交杂的夜幕完全降临,幕布上几处星光点缀,原先太阳落下的地方升起一轮半透明的白色月牙,随着高度攀升渐渐凝实,颜色也越来越黄。

旅团的人用法术点上火把,骑在骆驼上高举着。从岩山上看去像数点蹦出火堆带着火星的柴屑,随着荒漠无休无止的风,时而明亮时而黯淡。骆驼和人的影子在火把的照耀下融为一体,嗒嗒的踏蹄声还有人呼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荒漠里好不热闹。李莲抽得累了,一手叉腰一手按住心口,大口呼吸。她的眼睛依旧不放过趴伏在地的构穗,死死盯着她。那面无表情、无所畏惧的样子,令李莲恨的牙根痒。阿弟,你这是何苦!你舍命相救的女人,根本不将你放在心上,连一点难过愧疚都不曾有。如果那时,被大翅凫鹰叼走的,是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该多好!该多好!李莲满目痛苦替她的阿弟不值得。那天,她因外面的喧闹从岩洞跑出。随着大家伙手指的方向,赫然看见大翅凫鹰口里惊恐万分的李桂。那凫鹰带着她的阿弟直直往西飞,翅展若鲸,扇动不快但也是他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